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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看外婆火化,舅舅却不让她在祖坟下葬

更新时间:2023-06-30 15:12:57 内容来源:

不到十五平米的屋子挤满了人,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枣红色方桌,二姨和舅舅相对而坐,神情严肃地指着桌面上的一张纸在交谈着什么。舅舅的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儿面露不耐烦,转眼又变得满不在乎,二姨的脸却越拉越长。

屋门被人妥帖地关上,但好事的同村人拉开铝合金窗户朝里观望着,被屋里的人呵斥一声,随后猛地关上了窗户。院子里站满了人,他们是赶来中午吃席的客人。院子角落里支起了三口大地锅,火焰舔着锅底,专门接红白事的伙夫班子正热气腾腾地准备饭菜。

过了二十多分钟,铁门哐地一声被拉开,二姨怒气冲冲地走到院子里,对着屋里大声呵斥:

“王得柱你这个不肖子,你让人家看看,有谁家死了娘不让埋祖坟的?你还好意思张口就要十万,还威胁我们不给钱就不让下葬。说出去也不怕村里老少爷们笑话!”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一张张枯萎的脸上露出鄙夷和不屑。

“就是哩!哪有这样当儿子哩?不养活老的就算了,走了还不让人好好下葬。”

“哪有埋在闺女家的道理啊?太没规矩了。”

原本挤在屋里的一群人鱼贯而出,我看了一圈,目光还是回到二姨身上,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睛下一圈乌黑,可见这些天的操劳。臃肿的上身搭配略细的双腿,给人一种两根细竹竿颤巍巍地支起瑜伽球的感觉,眼看下一秒就要倒了。自从外公外婆住在她这里,她既要照顾二老,还要照看表哥和表姐的孩子,时不时还得料理一下家里的小卖部,每天忙得像不停转的陀螺。

舅舅也挤在人群中走了出来,时隔十四年,我差点没认出他来。也许是常年不劳作的缘故,他比先前胖了许多。毛茸茸的羽绒服立领衬得他的脸圆滚滚的,像尊黝黑又木讷的福娃,一双天生的小眼睛被满脸横肉挤得快没了立足之地。

他一出来便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二姨的斥责,在场的乡里乡亲们都知道了这件荒唐事。看戏的众人换上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那天,是我外婆下葬的日子。

2022年末,我的外婆去世了,93岁高龄,农村管这叫“喜丧”。大姨二姨和母亲为外婆守了三天灵,在亲戚们的帮衬下,把置办丧葬用品、联系殡仪馆火化、请伙夫班子办席等等复杂繁琐的后事都办妥了,唯独为下葬的事情愁眉不展。

我的家乡在豫南的一个小镇上,在古代,这片土地曾经是全国的文化中心,这也意味着传统习俗的影响更为深远,比如落叶归根,老人去世必须要安葬在祖坟里,这样才能保佑子孙福祚绵长。祖坟一般由长子管理,在村里自家土地上建坟;比如以长子为尊,父母跟随儿子一起生活,由长子管理家庭财务,为父母养老送终,“养儿防老”的意义也在于此。

自从得知外婆瘫痪在床的消息,舅舅便给二姨捎了话,只有二姨给他拿十万块钱,他才同意外婆在祖坟下葬,并且声明这笔钱是外公十几年来欠他的。

2008年那会儿,我就听母亲讲起舅舅跟外公闹了矛盾,舅舅甚至立了字据,跟外公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们去看望两位老人,发现外公的脸上留有好几道血印子,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被舅妈抓的,而舅妈是得了舅舅的授意。儿子不能做的事情,可以委托自己的妻子代劳,舅舅到底是个好面子的人。

“舅舅为啥跟外公吵架?”

母亲扁了扁嘴说道:“还不是因为钱的事。”原本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一起生活,外公退休后一直由舅舅保管着外公的工资卡。舅舅每月只给外公三十块的生活费,外公觉得不够用,要求涨到五十块,舅舅不同意,两人吵得很凶。之前因为涨生活费的事他们已经吵过好多次了,这次外公不愿意再跟舅舅一起生活了,两位老人不得已住到了二姨家。谁曾想一住就是十四年,直到他们二老离开这个世界。

外公和舅舅的矛盾由来已久。外公退休前是事业单位的一名工人,在乡镇道班工作。单位规定本人退休后可以由未婚子女接班,继续在原单位工作。舅舅已经成婚也有了孩子,不符合规定,外公便把名额留给了自己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

随后二十多年,舅舅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埋怨外公没有托关系把他送进事业单位工作,作为长子他理应继承父业。他如此看重这份工作也有道理,进公家单位工作不仅意味着衣食无忧,还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他与之无缘则意味着失去了一个摆脱农民身份,成为国家干部的机会。

矛盾像绳结一样越拧越死,涨生活费事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到耄耋之年的外公外婆被儿子赶出了家门,不能再指望养儿防老了,为二老养老送终的到底还是自己的闺女。

从那年开始,我们过年再也没去过外公外婆的老家王庄,我们去吴庄二姨家,既看望了外公外婆,又看望了二姨一家。我没再见过舅舅,舅舅也从没有去吴庄看望过自己的父亲母亲。

那次舅舅和外公吵架,一气之下把工资卡甩给了外公。外公大概明白了,工资卡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受气,此后再也没把工资卡交给舅舅。十几年来,除去日常开销,这笔退休金总共攒有十几万了,舅舅是在打这笔钱的主意。

“说到底你舅就想要钱,这十几年他对俩老人不管不问的,现在老人走了,竟然好意思开口要钱,真不是个东西!”

自从舅舅克扣二老的生活费,逼得他们离开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家,母亲便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哥,谈起他时都直呼大名,还不忘在后面加一句“真不是个东西”。

“那你们现在打算咋办?”

“还能咋办?跟你舅谈判,让他签个协议,保证你姥和你姥爷走了之后顺利在祖坟下葬,他不能再伸手问你二姨要钱。”

挂掉电话,我向领导请了探亲假,买了第二天回家的高铁票。如果快的话,我还能赶上见外婆最后一面。

居家隔离的第二天夜里,表姐发来外婆的视频,说外婆这几天已经吃不下东西了。视频里外婆的脸颊深深地陷下去,像是被削去了两块肉,颧骨显得格外突出。她的牙齿早已经掉光了,凹陷的嘴微微张着,发出滞重的呼吸声。

过了不久,凌晨11点左右,表姐发消息说外婆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变得有些焦虑,不停给母亲打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外婆的后事办得顺利吗?舅舅那边松口了吗?为什么非要把外婆埋在祖坟里才行?她生前说过自己想埋在哪里了吗?

我就像个看热闹的局外人,又像追剧的观众,迫切地想知道后续的剧情进展。

“你姥的后事办得七七八八了,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你大姨和二姨在忙活。”二姨是家里的顶梁柱,为外婆守了三天灵,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她要招待前来吊唁的亲友,还要跟舅舅周旋外婆下葬的事情,人都累瘦了一圈。

按照农村的习俗,老人跟着哪个子女生活,便由那个子女管理老人的钱。舅舅这些年没有尽到赡养老人的义务,索要这笔钱本就理亏。二姨也是靠天吃饭的农民,这些年外公外婆生了几场病,花了不少钱,十万块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况且外公已经立下遗嘱,去世后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二姨一个人。

除了外公,姑姥是家族里辈分最高的老人,老一辈的人总是格外看重习俗,坚持要将外婆葬在祖坟里。这次她出面作为第三方来协调这件事,要求舅舅务必当面来谈外婆下葬的事情。

“俺们做晚辈的不觉得有啥忌讳,觉得老人葬在哪里都行。你姥肯定是想葬在祖坟里的,但是碰见一个不孝顺的儿子能有啥办法?要是不能在王庄祖坟下葬,那只能把你姥葬在吴庄你二姨父家的祖坟里了。”

我最终在外婆去世后的第三天回到老家,赶上了外婆的葬礼。盛放外婆遗体的是一个硬纸壳棺,暗红色外壳,内里是金黄色的丝绒布,是专门用来推进火化炉的简易棺材。棺盖被打开,外婆穿着白色的寿衣,她的身形似乎短了一大截,在寿衣的包裹下,像个婴儿一样安静地沉睡着。

寿衣的胸前和袖口都绣有十字架的图案,外婆生前是位虔诚的基督徒,当年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还能完整地背诵《圣经新约》的段落。

我走上前去抚摸她干枯的脸,她的脸颊像鹅卵石一样光滑又冰凉。这触感像一根针一样将我唤醒,我终于意识到外婆已经走了。我忍不住开始哭泣,母亲也在小声啜泣。棺盖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合上了,而后推上了传送带,缓缓朝着那口熊熊燃烧的炉子移动。

舅舅也去了殡仪馆,我去登记外婆的信息,他似乎觉得作为长子也得做点什么,脚步迟疑着跟了上去,但他太胖了,跟不上我,更多是因为没有真心想去。等我领到火化证明回来,正看到他悠闲地从半路折返的背影,庞大的躯体勉强塞在白色防护服里,好似一头蠕动的白色蛆虫。

工作人员把烧尽的骨灰用小苕帚扫进布袋里,然后放进一个黑色的骨灰盒里。我伸手想捧过外婆的骨灰盒,却被舅舅抢先了一步。按照农村的丧葬习俗,一般由老人的长子捧骨灰盒为老人入殓。虽然外婆病重后他没去看望过一次,但死后的仪制倒是记得很清楚。我一想到她生前挂念的亲生儿子竟然用她的葬礼作筹码,以此敲诈外公的那笔退休金,我替外婆感到一阵心寒。

外婆的骨灰葬在哪里还没有着落,不知道舅舅和二姨会谈出什么样的结果?

上午十点半左右,我们捧着外婆的骨灰回到村里,放在二姨家中堂的位置,跟外婆的遗照和牌位摆放在一起。这张遗照是许多年前外婆过八十八岁大寿时拍的,那时外婆的身体还算康健,丰腴的脸颊是这些年二姨悉心照料的结果。

这张照片原本是外公外婆两人的合照,但只截取了右边外婆的部分,冲洗出来当作遗照用。这张看起来左右留白不太对称的照片,显示了这场葬礼准备得有些捉襟见肘。

从殡仪馆返回的亲戚们面色凝重走进屋里,他们还要继续这场荒谬的谈判,谈判的主题是外婆究竟在哪里下葬。屋门被人紧紧地关上,仿佛在密谋什么大事。我也想进去,却被母亲拉住了。

“这是你二姨和你舅之间的事情,你别进去掺和。”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按照农村的习俗,十二点后下葬不吉利,留给大家商量的时间不多了。

外婆的骨灰总要下葬,那口加急订做的黑色柏木棺材已经停放在院子里了。如果不在祖坟下葬,那外婆就要葬在二姨夫家的祖坟里,现在就要开始入殓了。如果外婆在祖坟下葬,那棺材还得运到舅舅家再入殓。

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二姨满面怒容地走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那纸协议,把舅舅骂了一通。屋里的亲戚们陆陆续续走出来,大家都集中到了院子里,这就有了开场的那一幕。

作为长辈的姑姥终于说话了,她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

“得柱,今儿上午大家都在这儿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别人家村里的外人,你给个准话儿,到底让不让你妈埋祖坟里?”

“现在闹这一出可不怨我啊!之前人快不行的时候怎么不送过去?现在人去世了才通知我要埋祖坟里。俺爸这十几年的退休金,还有办席的礼钱都是你们在收,好处都让你们占尽了,退休金匀给我点不过分吧?”

舅舅看似像个木讷的福娃,但算计起来还挺精明,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一个话题——钱。他本就是个农民,但因为身体原因,这几年没有再种地了,跟着自己的儿子在市里生活。城市不同于农村,村里自己种菜养猪养鸡,不需要花钱购买食材。如今买菜做饭、看病吃药样样都要花钱,他只能伸手向儿子要钱。开口要钱总是为难人的,就跟当年的外公一样,有好几次他也被气得回了村里的老家。

也许是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苦楚,明白只有自己手里有钱才能挺直腰板,但苦于没有赚钱的营生,于是趁外婆去世的时机,打起了外公那笔退休金的主意。他大概无比后悔把工资卡甩到外公脸上的那个时刻,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会选择攥紧那张诱人的工资卡。

“你这是睁着俩眼说瞎话,她们老早就给你打电话,说你妈快不行了,央求你来看看。要不是今天喊你过来,这么多年你过来看过一眼吗?做人讲究个良心,十几年不闻不问的,现在倒有脸张口要钱!”

姑姥句句压在重点上,在场的人一阵唏嘘,指指点点的手仿佛是一根根利剑,刺穿舅舅脆弱的自尊心。

舅舅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当年他把二老赶出家门的事情传得隔壁村都知道了。有两年时间他只敢偷偷地出门,怕被同村人指着鼻子骂。舅舅的心里似乎装了一架天平,左边是面子,右边是金钱,他像个小丑一样左右滑动。当觉得金钱的魔力更大时,他就会不顾一切滑向右边;当不得不考虑面子问题时,他又被迫滑向左边。如今二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他的谎言,无异于把他扒光了钉在耻辱柱上,舅舅正缓缓滑向左边。

舅舅的脸一阵煞白,众人奚落的眼光扎得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才是个不要脸的,你要把咱妈埋在你们家,就是不要脸!”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旁边的亲戚们开始劝和,让他们都先消消气,现在死者为大,让老人尽早入土为安才是正事。

“得柱,你可得想清楚啊!你不让你妈埋到祖坟里,传出去会让十里八村的人戳你脊梁骨啊!你妈埋在别人家坟里会受欺负,你妈不埋祖坟,你爸走了肯定要跟你妈埋在一起,祖坟里一下缺了俩人,这风水可不好啊,到时候你家摊上事儿咋办?难道要把你爸你妈的坟刨开重新埋吗!”

姑姥说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提高了音量,震得在场的人一阵短暂的沉默。舅舅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掠过一丝恐惧。农村人信风水,阴宅风水不好会严重影响阳宅里面人的生活,而刨祖坟这种遭天谴的事情更是做不得,舅舅一定是害怕了。

姜还是老的辣,姑姥作为长辈,精准地拿捏住了舅舅的软肋,知道他要面子,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如果真的拒绝将外婆葬在祖坟里,日后必定会被村里人耻笑,再加上他有些迷信,也担心自己家以后的命数。

二姨瞅准时机,添上了最后一把火:“走吧,时间快到了。不埋祖坟了,就埋这里吧!”

舅舅眼看大势已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埋祖坟吧。”他快哭出来了,不仅因为痛失了一次要钱的机会,大概还因为后悔过去自己做了这么多蠢事,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得不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正当众人如释重负之际,舅舅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丑话说在前头,协议我是不会签的。这回俺妈走了,我让她埋祖坟,下回俺爸去世,我可不会再同意了,除非你们拿钱。”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但大家已经无暇再去细究,马上就要到中午十二点了。

运棺材的拖拉机开到了舅舅家的院子门口。童年时无比熟悉的院落,如今呈现出破败之态,房屋似乎也矮了许多。水泥地坑坑洼洼,嵌满黑绿色的苔藓。猪圈已经废弃,几根倾颓的房梁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里面堆满了杂物,不要的旧鞋,扔掉的洗衣机包装箱,在大雨的冲刷下变得面目全非。

原本沉寂的小院突然之间挤满了人,有许多是前来帮忙抬棺的邻居们。喧闹声惊扰了枯枝上休憩的喜鹊,它们仓皇地振翅而逃。几经周折,约莫一吨重的棺材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被了抬下来,放在堂屋门前,接下来就要将外婆的遗物入殓了。

此时家里的长辈们仿佛化身成经验老道的入殓师,大声讲解着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用金布铺棺材底,用白布盖骨灰盒。”“骨灰盒不能见光,在头顶上撑一张白布,把骨灰接过去。”

于是,众人高举双手,将三丈长的白布撑起来。舅舅在白布的遮挡下,一路从堂屋走来,把外婆的骨灰盒放进了棺材里。母亲把泡沫做的枕头和鞋子分别放在了棺材的头部和尾部,这两样殡葬用品也绣上了十字架的图案。舅舅随手将外婆的一双旧皮鞋扔了出去,嘴里咒骂了一句。

外婆生前的衣物和被褥都按照相应的位置放置妥当了,仿佛棺材里面盛放的不是骨灰盒,而是外婆的遗体。入殓完毕便是封棺入土了。

舅舅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手里举着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缠了一条白布,有种中西合璧的滑稽感。他走得漫不经心,随手点起一根烟,自顾自地吞云吐雾。他丝毫没把这场葬礼放在心上,越走越慢,逐渐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每隔一百米都有人在路边烧纸钱、燃放鞭炮,长辈的说法是给故去的人引路。外婆生前信仰基督教,她非常在意信仰的纯洁性,要求自己去世后不要按照中式葬礼的仪制来,比如烧纸钱、放鞭炮、置办中堂和牌位等。如今看来,外婆去世之后还是经历了一场中式丧礼,殡葬用品上的十字架元素,大概是这场葬礼和主耶稣的唯一关联。

挖掘机已经在祖坟旁边挖了一个深坑,拖拉机吊着棺材缓缓下降,舅舅把十字架扔到棺盖上,众人把手中的柳枝也扔下去。挖掘机填土的那一瞬间,很多人开始跪下大哭。这种场景我在别人的葬礼上也见到过,填土的时候亲人们一定要放声大哭,这样才吉利。

姑姥的哭声最为响亮,而舅舅又变成了一尊木讷的福娃,冷眼看着黄土没过外婆的棺材,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婆的棺材入土之后,大家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表情轻松自在,三五成群地手挽手,边聊天边往回走。不管怎样,经历种种波折,外婆总算在祖坟下葬了。下午前来吃席的宾客散去后,亲人们把孝服褪去,一场葬礼就此告一段落,留下心事重重的那几个人。

外婆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母亲接到了舅舅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大姨、二姨和母亲三人一起凑十万块钱给他,这样每个人都不会有太大的经济压力。想法之荒谬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母亲骂了他一句“真不是个东西”就挂掉了电话。

他终究还是不死心,大概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有了这笔钱就意味着有了资本,可以干点别的营生。生活仿佛跟他开了一个尴尬的玩笑,令他走到了如今这般作茧自缚的境地。

外婆去世一个月后,外公也走了,他比外婆小三岁,也是喜丧。

“你姥爷昨天也走了,这回吸取经验,俺们只在当天夜里守了灵,第二天直接把你姥爷拉去殡仪馆火化了,然后趁天黑偷偷埋在了祖坟里,跟你姥埋一起了。你舅知道了气得要死,闹这一出他钱没捞着还背个不孝的骂名,真是活该!”

我哭笑不得,原本好好的葬礼竟变成了“躲猫猫”。如果守灵的习俗都能打破,那埋在祖坟的老规矩又有什么重要呢?也不知谁该为这两场闹剧一般的葬礼负责。

外公外婆去世后的那年春节,舅舅家门口贴上了喜气洋洋的大红春联。按照农村的习俗,家中若有老人去世,春节要贴黄色春联,以表达对死者的敬意。但也许在舅舅的心里,他早已没有了父母,十四年前断绝父子关系的那封字据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此生不复相见。”

第三次参加短故事训练营,这次我从旁观者的视角讲述了一个由外婆去世引发的家族纷争的故事。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书写这种带有强烈冲突矛盾的题材,当然也遭遇了不少问题。首先就是故事涉及的人物比较多,处理不当会显得人物关系比较混乱,但捋了之后发现矛盾双方集中于二姨和舅舅,因此就着力描写了两人之间的冲突场景,但因此也少了一些农村人物群像的描摹;其次就是矛盾的前因后果多半是从母亲口中得知,对语言和对话的把控需要相当大的功力。虽然完成了这篇对我来说比较有难度的作品,但以上两个问题也是日后的必修课。感谢童老师一直耐心地指导我修改,还有其他小伙伴的鼓励,挽救了几近放弃的我。虽然这篇文章前后改了有十来次,但我觉得还是有瑕疵,日后在每一次的写作中日进寸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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